霁元

我的人生为脱轨而存在。

《人间繁华梦》

【人间繁华梦,拳拳赤子心。】

【不是很吓人……笔力有限。】

【本来想写方言的,想想写了也不会有人看,看了也看不懂,我找谐音还找的烦死。】



 我家附近有个宅子,大门终年开放,进门两侧即长廊,通往后宅院,中间就是一个池子,池水很清澈,能很清晰地瞧见水底的水草,到了夏天满池的荷花莲蓬,引得蜻蜓停留片刻。

  小时大人们都忙,我无人看管,周围街巷也没什么同龄人一起玩,于是我就经常偷偷去宅子里玩。

  长廊后的宅院是进不去的,主人家特意上了锁——说来确实奇怪,我从未见过宅院的主人。

  后来有一回,我追着蜻蜓满院子跑,蜻蜓贴水,我也就趴下来想去抓它,它明明离我这么近,可我偏偏抓不到它。

  正当我还要往前靠些时,却被人提溜起来扶着站好了:“小姑娘不要这样不当心,等会儿掉到水里去了。”

  我摸摸脑袋,悄摸着看了来人一眼: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子,现在想来兴许也就二十左右,穿着一身大红旗袍,化了妆,但笑起来给人感觉很舒服。

  “哦,晓得了。”我又看了眼池子,蜻蜓已经飞走了,可这下我觉得不太对了,刚刚那池子分明没有那样绿。

  女人笑着摸了摸我的脸,问道:“囡囡几岁了啊?”

  我觉得她的方言说的很标准,不像巷弄里刚住进来的几位姐姐们——她们都是周边市镇的,带着别地口音。我还记得奶奶讲,这年头找到一个方言说的标准的已然不容易了。

  “5岁了,明年我就要去上小学了。”我其实很喜欢她,“姐姐长的很好看,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姓钱。你早点回去吧,你的爸爸妈妈呢?”姐姐笑着问我,我越发喜欢她。

  “爸爸妈妈在忙,家里就奶奶一个人,姐姐会经常在这里么?”我眨着眼睛期待道。

  她顿了顿,眼神躲着我的,最后说:“以后这里你别来了,我不会经常在这里的。别待着了,赶紧回去。”

  最后的语气突然凶了起来,我有些害怕,心里想漂亮姐姐刚刚明明很温柔的。

  我被她推出门外,在门槛上坐着直到月亮都软乎乎地挠我的痒痒才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说来我家是做裁缝铺子的,因而我从小就熟知各种衣服样式和布料款式,姐姐今日穿的衣服,应该是妈妈会连夜赶制“给大客户”的那一种。

  回家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姐姐出现,我觉得也许是我在这边住的时间不够长,于是我就想着去问奶奶。

  奶奶正在做针线活,我蹿到她身边去看她穿针引线,抬眼偷偷看了眼她的神色:“奶奶……我们家附近有没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姐姐,穿的衣服料作就是……是这种。”

  我从妈妈的工具筐里拿出了那种布料。

  奶奶一看就直摇头:“没有,这方圆几里都没几个人能穿上这种布料。”

  说罢叹了口气:“想想当年后于园盛况之时,我们家可是常接到这种订单啊!没想到后来后于园充了公,他们家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之后便再没有在附近瞧见过人,唉——世事无常啊。”

  我奇怪:“后于园?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奶奶停下手中的针线:“哝,就是我们家隔壁那个宅子,充公后门就一直开着了。那可是个鬼宅子,囡囡不要去。”

  我吐吐舌头,不敢告诉她我最近可是每日都往里边跑:“为了什么叫它鬼宅子呀?”

  “你年纪还小,是不知道这些事。当年后于园充公,钱家人闹得很凶,偏偏那帮红卫兵非要说他们是地主,是官僚资本主义,斥令他们三日内搬空,钱家人没有办法,就收拾了金银细软准备南下去。但是他们家那个小女儿,名叫钱施月,十七八了还不嫁人,听闻族中长老的决定后,也是烈性,当晚就投湖自尽了。这小姑娘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又聪明又漂亮的,就是舍不得这块地方啊。自她死后,不经允许进入后于园的,都会看见院子里有小女孩跑来跑去,有老人说那是小时候的钱施月,据说那前厅的池子还会勾人魂魄,钱施月的魂大概就在那水里,成了水鬼,后来就将后庭院给上了锁。”

  奶奶说完顿了顿:“那姑娘是真可怜啊,死的时候才二十不到,又是家中独女。据说她死的时候还说这块地是祖宗留下来的,家中长老若是舍得的人,那她就留下来尽孝。唉……这些往事,怕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就别去就行啦。”

  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奶奶又问:“你说的姐姐?是在哪里看见的?”

  我撒了个谎:“街上,她给了我一颗糖。”

  奶奶慌了:“不是和囡囡讲过不要拿陌生人的东西嘛!街上应该是过路人……还好还好……”

  我大概知道她怕我碰上水鬼,可大人的事小孩子大多是不能评价的,我只好说我有些困了。

  其实我不困。那年从阁楼天窗还能看到星星,我在漫天星光中想到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那位钱施月姐姐,死的时候应该很爱这片土地吧?如果她知道那些红卫兵的破坏,会不会后悔留下来?”

  我想她死的不值当。

  小孩子心事不过夜,第二日我便忘记了昨夜思绪,只是记得不再往后于园那儿跑。

  而如今,我站在后于园门口写下这个故事——宅子的门上老早挂了一把大锁,街巷间搬走了许多老人,又来了许多新人,而我早就十几岁了。

  只是不知道宅子里的姐姐,她现在有没有后悔。

  现在我觉得不会了。

  得偿所愿,看门内夏荷挂露,听门外繁华人世,她的孤独于她而言是最好的葬礼。

   “栀子花——白兰花——”蝉鸣聒噪得很,我走过了那把铁锈斑斑的大门,买上一朵栀子花戴在胸口扣子上。

  我想这人间吵嚷,若如她一般为了热爱而甘愿付出生命的东西,那也是一种美好。

 【END】

谢谢你看到这里!



  

评论

热度(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