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元

《请你把我的标签扔掉》

【柳非中心向】

【补档，ooc见谅】

  柳非是个什么样的人？

  选择职业圈其实是个意外。柳非打小时候起就是院子里的孩子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直到14岁那年院里搬来个新的男孩子，看起来就不吝到了极点，心气儿那更是高的离谱，到这院里没一个月就收了全部的孩子们做了小弟。

  除了柳非。

  柳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十几年的威望喂了狗，嘴里骂着王八羔子，想起来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想着这帮小弟天天一口一个大哥，倒戈的时候倒是爽快的很，一个个没良心的。

  直到男孩子站到她面前：“喂！你就是他们柳大哥？”柳妹子挑了挑眉头，愣是撑着让自个儿看起来有气势些：“怎么的？”

  “陪我打一局吧，赢了我喊你叫大哥，输了，那我就是你大哥。”男孩子扬了扬手里的账号卡，眼睛里是蠢蠢欲动，甚至有几分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戏谑。

  柳非倒是认出来了那是荣耀账号卡，可柳妹子虽然从小在这院里作威作福，却是父母长辈那头的好姑娘，父母不许她抽烟喝酒贪吃打游戏，她便碰也不碰，这厢喏喏：“打……打就打，不过得过几天。”

  “为什么？”男孩子真心实意地显出了几分困惑。

  “我……”柳非眼神闪烁，“我没玩儿过。”

  “……”男孩子楞了一下，而后毫不避讳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你……你笑什么！”柳非很是不服。

  少年郎总算是笑够了，揉着肚子哎呦哎呦：“你没玩过逞什么能呢？跟着我，爷带你玩儿！”

  后来当年少年郎在高中凸显了男孩子先天的理科天赋，成绩突飞猛进，收齐了他的一身反骨听取父母意见考取名校。

  柳非从来不是走大道的人。

  选择去打职业实属意外，当年柳非高三一模考得特别差，她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全数崩塌，回家又要面对父母铺天盖地的指责，柳妹子从小是被人捧大的，哪曾受过这种委屈，同姥姥哭哭啼啼地说还不如去打职业呢，姥姥一愣，说你要是想好了就去吧。

  柳非妹子报训练营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能进，狠话那都是说给别人听听的，自己心里的苦楚最后还是自己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的技术一部分是少年郎教给她的，另外的很大一部分是她自个儿摸索出来的，去报名的时候柳非为了高考已经近一年没有碰过游戏了，刚进游戏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手实在太生，输得像是胯下之辱。

  韩信受过胯下之辱选择忍气吞声，柳非自问她没有韩信那等气量，对面的混小子笑的猖狂之至，她只想先冲上去打他两拳再说。

  理智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她松了松腕，没急着从座位上离开，声色清亮张扬跋扈，倒是叫对面众人愣上一愣，这不是活脱脱红楼里走出一位“凤辣子”？

  “来么？再来一局？许久不碰很是手生，再来一局我不保证会让给你。”

  兴许美人确实有特权，为了红颜冲冠一怒坏一回规矩倒也不是不可。混小子收敛起他的不屑和讽刺，邀她再进竞技场一战。

  柳非这次不讲什么迂回套路，更不与他寒暄客气，上来直接打，不肯多费口舌。

  ——其勇猛急进的劲儿，怕是连唐柔看了都要有些发怵。

  也就为了那股劲儿，叛逆少女柳非最终成为微草神枪手柳非。

  父母那儿知道了之后和她闹得很僵，幸而她已经满了18岁，拿了身份证住到了微草那儿去，后来也不和父母联系。

  一年过去，柳非被提到了预备队队员的位置。

  宣布名单的时候柳非开心到要疯，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却发现少年郎高三之后被收了手机，她也不可能放下一身骄傲去和父母说，姥姥那儿没有手机，老人家嫌麻烦一般也不用电话。

  她翻了半天，那种兴冲冲要告诉全世界我成功一大半了的喜悦被冲淡再冲淡，只剩下眼眶里落下的一腔酸涩。她想到了高中的时候看了好多书，书里写孤独是周围的喧嚣，脸上的假笑，手机屏幕的蓝光和深夜的痛哭。

  十几岁的时候不懂，那时候有好兄弟有好朋友有父母有姥姥，等到年岁大了，身边的人或是分道扬镳或是半途离去，孑然一身回望之时才发现只有自己陪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刚成年的柳非把脸埋进被子里，任由自己的眼泪濡湿了尚有余热的床单。

  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与年岁无关，只是是否经历过那种深夜悲怆的时刻。

  柳非很久没有回家，也做了很久的预备队队员，少年郎上了大学之后和她倒是经常联系，只是无法再告诉她她家中的情况了。

  后来她虽然多了很多出场机会，但依然属于预备队队员，焦虑让她习惯性机械训练到凌晨，睡也睡不到几个小时，那段时间于她而言是隧道一样冗长的黑暗。

  直到有一次半夜一点，柳非突然接到少年郎的电话，电话那头焦灼到了极点：“柳非！你赶紧去医院！姥姥重病，你现在过来还能瞧见最后一眼！”

  她懵了，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手哆哆嗦嗦地在半薄的长袖外面套上一件羽绒服，一边带着哭腔质问他：“什么时候得的病啊！！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姥姥怎么没告诉我……哪家医院啊……”

   “诶……是怨我是怨我，这事儿我也刚知道，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你电话。”

  微草有宵禁，柳非没想着硬闯门卫，大晚上的也来不及报备，干脆偷偷摸摸翻了墙直奔医院。

  一边跑一边打车，眼泪晕染了视线里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半夜里头一辆车没打到，她就一路跑到医院，在寒冬腊月里跑出了满头大汗，俯着身子气喘吁吁。

  姥姥不是小时候带着微笑给她讲故事的样子了，也不是在巷子口唤玩疯了的柳非回来吃饭的样子了，也不是会带着些许嗔怪不许她买零食的样子，也不是十几岁的时候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的样子。

  她被病魔折磨的脱了肉，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上面还零零落落地插着几根维持生命的管子，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打针留下的痕迹。

  柳非本来是想着见到姥姥一定不能哭啊。

  可是忍不住啊。

  眼泪也见不得垂死之时的痛苦。

  姥姥拉住她的手，勉勉强强地笑道：“别哭啦别哭啦，姥姥得心疼啦。”

  “姥姥就记着你那没心没肺的笑呢，我家姑娘笑起来最好看了。”

  “非啊，我记得你那会儿去的时候说一定要追到你的荣耀。你现在追着了么？”

  “没追着还有机会，你瞧瞧你那么年轻。”

  “姥姥见不着的你得替姥姥见着。姥姥不懂你们那些游戏，但是我就觉着我们姑娘打的特好。”

   柳非忘记了最后是怎么回的微草，姥姥没能救回来，老人家去世之后父母在医院里和她闹得要死要活，非要她回去读书，她看着母亲大吵大闹，冷漠转身离去。

  到训练室的时候连队服都没穿，王杰希皱皱眉头：“你迟到了。”柳非抬起头，眼底一圈乌青：“我知道了，队长。”

  方士谦眼见情况不对，问她：“你怎么了？身上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去医院了？”

  她眼泪一下没崩住，蹲下身子哭得撕心裂肺，微草队内都是些钢铁直男，不会安慰人的一帮电竞宅男们蹲下身子围在她身边一个接一个地问她怎么了，王杰希手忙脚乱地给她递了一整包餐巾纸。

  他们只见过向来坚强的柳非妹子笑的肆无忌惮，只见过她调皮地整蛊副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她就蹲在地上，敞怀的羽绒服里面只露出一件单衣，断断续续的念叨着：“姥姥……对不起……姥姥……姥姥……”

  人生永远给你以痛击，然后晃着你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告诉你：“你他妈的为什么不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为什么你还不好好努力！！”

  你知道的，现在拥有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而你所追求的都是尚未得到的。

  微草到最后才知道柳非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柳非似乎从第三天开始就不再恹恹的，彼时尚是方士谦徒弟的袁柏清自此之后觉得柳非哪儿好像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呢？用方士谦的话来说，那就是终于长大懂事了，可他总觉着不如原来撒娇捣乱的柳非姐有活力了。

  她会淡淡的看着他们笑闹而不参与，也会在别人挑衅下微微一笑，再也不会冲动到撸起袖子上去就打，管它三七二十一。

  而后她再怎么笑，再怎么闹，再怎么开玩笑，都像一个前辈，都多了几分疏离。

  她终于学会冷静思考，终于留给人一个茕茕剪影，叶下红一把手枪指向你的脑门，那双冷寂的眼睛和柳非重合，打出那惊世的一枪。

  是长大了。长大是要代价的。

  当年少年郎在大学第三年选择做交流生去到了太平洋对岸的国家，也有了女朋友——是他的大学同学，于是两个人连时差都倒不过来，更不用说频繁的联系。

  姥姥走之后柳非和家里就彻底断了，她甚至也不想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连续性的换号码，曾创下过两周换一次的记录。

  有的时候她不是当年的高中生柳非，不是叛逆出走来到微草训练营的柳非，不是在训练室门口崩溃痛哭的柳非，不是微草神枪手柳非。

  有的时候她也不想成为年级第一，也不想成为小组赛MVP，也不想成为最强神枪手。

  她不要成为任何一个人，她不需要任何人给她贴任何标签，无论好或坏，什么“坚强”“冷静”“微草唯一的女选手”“娇气的大小姐”……——通通扔掉，她不稀罕。

  而如今，她看着手机里这条短信，摩挲又摩挲，不再像好几年前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通讯录寻找可以报告喜讯的人。她只是看了两遍，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继续手上的动作。

  短信是王杰希发给她的，告诉她她成为了微草正式队员，从明天开始，工资上涨。

  也许是操纵的人实在是心情飞扬到要飘起来，就连分寸也有些把控不住，叶下红利落的打掉对面半管血，让对手也不得不正襟危坐陪她严肃对待这场游戏，耳机里戴妍琦颇有些无奈：“非姐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啊？”

  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叶下红以绝对优势赢了鸾珞音尘，柳非任由自己瘫倒在椅子上拒绝了对面发来的邀战：“小戴啊，以后我是正式队员了。”

  “所以呢，今天我要去吃火锅了，你去找刘小别玩儿吧！”

  “刘小别前辈肯定在和卢瀚文pk啊，姐姐你……”戴妍琦不甘心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从耳机里冒出来，她已经拔卡退出游戏，在黑暗里轻轻笑了一下。

  以前她觉得她的努力是为了姥姥，后来她觉着她的荣耀就是她的荣耀，而她暂时还没追到她的荣耀。

  也许直到退役也找不到，也许现在她已经找到。

  她的荣耀，就是她所钟爱的事业。

  柳非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非是柳非。

【END】

【谢谢你看到这里！】

一点点碎碎念：

  柳非这篇好像有点ooc，我心中的柳非张扬跋扈但同时古灵精怪，像是文中训练营面试的样子，而后面的似乎就有些不像她。

  我想了很久，没有删掉这一块。

  如果你看过戴妍琦中心向那篇，那应该能发现我把两个姑娘的家里情况诉说的有一点点类似。

  但是戴妍琦有肖时钦，柳非只有她自己。

  而我所说的她在我这儿的形象，有时候我会觉得那是一种自我保护——为了显得自己还算强大而特意装的洒脱不羁。

  那我能不能试着去真实的描绘她的内心世界？

  所以我尝试了一下。也许结果不算好，但是过程还算美妙。

  我写“柳非是柳非。”包括标题也是《请你把我的标签扔掉》柳非还是那个洒脱张扬的柳非，只是换了一种表达的方式，类似于“老娘想怎么就怎么，你们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我特别喜欢这样的人，他们有强大的底牌，坚定的内心，冷静的思考，并且能做到。

  原来第二段我已经回答了“柳非是个怎样的人”这个问题，是“是于千人有千面的小狐狸，也是永远坚定如一的微草神枪手柳非。”后来我删掉了。

  也许会觉得前后承接不舒服，但是我觉得挺好。

  我真的太喜欢柳非了，这种喜欢也许和我喜欢楚云秀和戴妍琦有的一拼。

  她很可爱。她值得被爱。